去拜访韩鸣华的那天,采访车仪表盘显示的温度是零下2摄氏度。他的公司位于南湖区余新镇214乡道旁的一处院落。
韩鸣华,这个名字嘉兴人并不陌生,他的“鸣华红船”船模可谓是嘉兴一绝,一年差不多有2万只红船模型走出嘉兴,走向全国,走向世界。2018年,韩鸣华预见这是他“红船事业”高速发展的一年,在维持精品船模高端市场的同时,他也会分出大半精力来开拓旅游商品市场,目标是尽可能让来嘉兴南湖的游客都能带只红船模型回家。
以梦为马
在冬日的阳光里等了一会,韩鸣华朝着公司大门走来,跟廊下干活的工人打了一声招呼,带着我们上了三楼的船模展示室。一进门的长条桌上,就是十多款不同规格的红船模型,南北两侧窗前的桌上、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数十只不同的船模,有西洋帆船、邮轮等,更多的是中国古船,水乡撒网船,湖州书船,绍兴乌篷船、迎亲船、采珠船……
很难想象,这些船都出自韩鸣华之手。一个没有美术根底、没有系统学过造船技术的人,仅仅凭着一腔热爱和梦想,支撑着他走到了现在,并将继续把“红船事业”做下去。
“人都要有点梦想,而且,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梦想。”韩鸣华说出这样的话,是让人信服的。
回顾他的过往,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白手起家创业的励志故事。
韩鸣华约20岁进入嘉兴电子仪器厂,度过人生中最美好的28年后,随着企业破产成为嘉兴最早那批下岗工人之一。
相比很多茫然无措的人,韩鸣华本身也是一个很有创意和干劲的人,他比别人早一步靠自己的技术在市区越秀路上开了一家电器维修部,随后又超前很多步想在秀洲区弄一个农家乐游玩景点。
前一个很成功,每个月收入2000多元,比在工厂干活挣得多得多。后一个比较失败,虽然说服了五六十户农户包了50亩地,也投入了不少钱,最终却以失败告终。
虽然办农家乐的计划最终夭折,但从这里可以看出韩鸣华是一个很能想也会去干的人,而且不怕失败。
也许正是有这种不怕失败的勇气,让他在产生做红船模型的想法后能义无反顾地投入进去。
而让他有制作红船模型想法的人,是一个哈尔滨朋友。这个朋友到杭州办事,顺便来嘉兴看看曾经的电子仪器厂供销科科长韩鸣华,临走想带点有嘉兴特色的东西回去。韩鸣华想除了粽子就是丝绸,这也让朋友颇为感慨:“嘉兴是个好地方,文化底蕴很深。可遗憾的是,没有什么值得外地人带回去的有文化的纪念品。”
能代表嘉兴文化特色的,当然非南湖红船莫属。
从小在嘉兴市区运河边缸甏汇长大的韩鸣华,最熟悉的就是整日穿梭于运河上的各式船只。下水摸鱼,上船摸瓜,这是他最无忧的童年生活,而更让小伙伴惊叹的是,他还能用捡来的木板、废弃的闹钟做船模,龙骨、船身一应俱全,甚至还能下水“航行”。
“虽然我不会画图,但是这些船的形状就在我脑子里。”既能重拾童年的兴趣,又能做出代表嘉兴文化的旅游商品,这个想法让韩鸣华整个人都沸腾了。
很快,他自己动手做了一台木线条切割机,船模材料用的是家庭装潢木线条,就这么不眠不休地做起了红船模型。
“为了看红船,我去了很多趟南湖,门票也花了好多钱。”确切的数字,韩鸣华想不起来,但隔不多久就要去看一趟,红船又不让人随便量尺寸,他就用脚步来计算红船的长度,“我一步跨度在30厘米左右,就是靠这个计算,之后做出来的红船模型误差并不大。”
在4个月时间里,他制作了3只红船模型。船模长度68厘米,船身、头龙门、利市头、稍龙门等比例都恰到好处。舱外桅杆、缆绳桩、船橹,舱内椅凳、案几一应俱全。
在2001年建党80周年来临之际,韩鸣华把3只红船模型送到南湖革命纪念馆,其中一只被南湖革命纪念馆接收,成为馆藏第一只。
“那次的成功,让我信心大增,我还申请了专利,开始制作第二批红船模型。”韩鸣华把赚钱的电器维修部关了,一心开创“红船事业”。
生和死
2005年,韩鸣华的人生发生了重要变化。
在经历了红船模型被南湖革命纪念馆收藏、用15天时间为中央电视台“心连心”艺术团来禾演出制作大型移动红船模型,韩鸣华的红船模型通过中央电视台、人民日报等全国各级媒体的报道传播,聚焦了亿万目光。
韩鸣华趁热打铁,租赁下市区大新路的冷冻厂一间只有10多平方米的仓库,招了5名工人,在小作坊里开启了他的“红船事业”。很快,红船模型成为嘉兴市各机关单位对外交流的首选礼品,各地订单也纷至沓来。“生产压力陡然大增,最难的是缺资金。我准备把房子抵押出去向银行贷款。”
就在他准备大刀阔斧地发展事业之时,2005年,发生了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,在外地读书的独生女儿在一场意外中被夺去了生命。
“当时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:要么去死;要么就站起来,按照既定目标走下去。”经过岁月的沉淀,13年后韩鸣华能平静地跟人谈及此事,他说正是因为有“红船事业”支撑着,才没有让他在那一场家庭变故中垮掉,反而让他更有干事的激情。几乎没有丝毫停顿,他一直在厂里忙着,“如果没有这件事做,我可能无法活下去。”
幸运的是,他的房子抵押贷款成功了。靠着这笔贷款,他的“红船事业”进入新的发展阶段,甚至将船模逐渐细分为“红船文化”、“运河文化”和“水乡文化”等,其中仅红船模型就有20多个规格。
“船模不是玩具,而是历史、文化。制作船模,得尊重历史,尊重文化。”韩鸣华对待船模非常严谨,他一直认为,即使没有古书图示作规范,也不能天马行空胡乱拼凑、乱设计。
为了保证船模的质量,韩鸣华的企业也在转型升级。他将生产制作环节外包,请多家工厂为其配套,自己的公司则专注于设计、销售。“我让在我公司干了很多年的技术工人出去自己干,专门精做一个船型或者款号,这个手艺是越做越好的,我的船模质量也有了保障。”在韩鸣华的鼓励下,已经有不少技术工人开起了厂。
“红船”驶向世界
在每一个能到达的地方,都有“红船”的足迹,这是韩鸣华的目标。为了实现这个目标,2018年开年,他就设计出了两款很受游客青睐的红船模型,一款是16厘米的,一款是20厘米的。
“市场价格不高,但做工精致。”韩鸣华告诉记者,前段时间送了一批去景点销售,反馈来的消息称反响很好,“现在公司正在加紧出新货,希望每一个来嘉兴南湖的游客都能带一个回去。”
党的十九大闭幕仅一周,习总书记带领中央政治局常委来到嘉兴南湖瞻仰红船,这让韩鸣华激动不已。韩鸣华作了人生中另一个重要决定:要在未来几年内,加紧制作100只特定规格的南湖红船模型,向建党100周年献礼。
“按照特定比例缩小制作后,它的长、宽、高将刚刚好是71厘米、19厘米和21厘米。”发现这几组数字,让韩鸣华既意外又兴奋,“弘扬‘红船精神’,制作好红船模型是我的责任,也是我对这座城市的责任。”